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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刘如楠,丁典,戚金葆 来源:中国科学报 发布时间:2024/3/23 16:55: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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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品先院士:“做科学不到一线去,这个习惯非常坏”

 

近日,迈入88岁门槛的海洋地质学家、中国科学院院士汪品先决定告别哔哩哔哩(B站),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,我珍惜跟成千上万年轻人的友谊,我忘不了大家的热情。”

170多万粉丝,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播放量,刷满屏幕的叫好喝彩……汪品先说放弃就放弃了。

“我希望在最精彩的时候停下来,这是我的人生哲学”。汪品先说。

此前,汪品先在82岁的时候曾乘坐“深海勇士”号在南海3次下潜,对此,他对《中国科学报》表示,“我想批评现在那些不到一线去的科学家。”“做科学不到一线去,这个习惯非常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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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品先 受访者供图(下同)

以下是《中国科学报》记者与汪品先的对话:

告别B站,回归科学

《中国科学报》:您入驻B站出镜做科普已经2年多了,平时会看大家发的弹幕和评论吗?对哪条内容印象最深?

汪品先:

我看得非常少,很难得才会去扫一眼。

有几次,大片大片的“爷爷”“爷爷好”,这确实让我很感动,很感动。作为教师,给他最大的回报就是学生的成长和反应。

《中国科学报》:您告别B站,接下来有什么计划?

汪品先:

我有“更重要的事”。几十年来,我把深海科学做起来了,但逐渐发现,不与整个地球科学结合起来,就是自娱自乐。

随着现代科学的发展,学科划分越来越细,我们现在需要把它综合起来。特别是深海和陆地,地球是一个整体,牵一发而动全身,当把深海研究加进去,整个地球科学都要重新考虑。

接下来的两年,我希望推动深海研究与整个地球科学研究结合起来。

《中国科学报》:前几年,您曾说85岁之后要在科学上刹车,似乎没刹住?

汪品先:

前几年我的重心放在了科学与文化上,2021年在同济大学给学生开了公选课《科学与文化》,后来出版社将课程录音整理成书出版。

之所以开这门课,是我在活了那么多年后,感觉到科学创新问题的根源在文化上,我们的传统文化中有不利于科学创新的部分。

后来就想写两本书,一本是从文化角度看科学,2022年出版了《科坛趣话》,这本相对好写一点。另一本是从科学角度看文化,很难,写不下来。一个原因是我的文化功底、古文功底不够,对于西方文化了解得少,这样就很难去写。如果我活得长,我希望再去做这个事儿;另一个原因是红线太多。

于是,我重新计划,假如我活到90岁,这5年干什么事儿。前2年已经过去了,是科学与文化和科普工作,接下来的2年我会回到科学上去。

我还留1年空档,这话我不敢往下讲了,就看看形势我究竟搞什么,往下面我不说了。

年龄意味着什么

《中国科学报》:您的时间规划一直是如此清晰吗?

汪品先:

现在我早上7:30到办公室,晚上9:30回去,一周7天。几年前生了一次病,回去得比较早了,之前到晚上12点多回去。

什么我都可以很慷慨,钱我也不在乎,但唯独在时间上我很小气,因为我没有。

《中国科学报》:您这么大年龄了,为什么还要这么拼?

汪品先:

现在条件这么好,大家都对我很好,为什么不多做一点事情?到现在才知道,年轻时有很多做法是不对的,老了才知道怎么才是对的。

《中国科学报》:您似乎并不在意年龄,怪不得大家叫您“老顽童”。您此前在82岁的时候还曾乘坐“深海勇士”号在南海3次下潜,这令人惊叹,当时为什么坚持下潜?

汪品先:

这个很简单,我研究深海却没见识过深海,多难受。“蛟龙”号下潜的时候我就非常想去,但没去成。到了“深海勇士”号,有了机会,这太好了。

还有一个原因,我想批评现在那些不到一线去的科学家。我领头“南海深部计划”时,有些人获得了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经费,我问他“出海你怎么不去?”

他说,“我去了,就占了学生的位置。”

我说,“你这是人话吗?”四五十岁、年纪轻轻,当了教授就不出海了。

早年间胡适就曾批评“我们的士大夫都是宽衣大袖,不动手了。”做科学不到一线去,这个习惯非常坏。

我也懂得,批评人家100次,不如我自己做一次。之后再说“身体不好”什么的,我就说“你瞧着办”。

所以我也是憋着一股劲儿的,真正下去了,一点困难也没有。

后来船长跟我说“下次去马里亚纳海沟你再来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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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品先乘坐“深海勇士”号在南海下潜

“两头在外,不算好汉”

《中国科学报》:您曾说自己“有点分量”的工作,都是在评上院士以后,60岁以后做的,还开玩笑说自己是“院士后”,可60岁已经是常人退休的年龄了。

汪品先:

我对现在的退休年龄是有意见的。对于体力劳动的人,60岁退休比较合适,但对于知识分子,特别是有很多科学家,到了60岁,他才懂得科学该怎么搞,这时却让他回家去了。

我认识一位老师,退了休之后,在科研上仍然很有想法,但他只能把想法告诉给自己的学生,由学生去申请,他来给学生“打工”。

所以我做全国人大代表、政协委员的时候,有一年给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建议,设立一个“夕阳基金”, 退休的科学家可以申请小额基金,把他没有做完的事情继续做完。可惜这项建议没有实现。

《中国科学报》:我们提倡“给年轻人机会”,60岁之后如果仍然在岗,会不会挤占了后来人的资源和机会?

汪品先:

我觉得要厘清两码事,一个是对资源的占领,或者是对领导权的占领,另一个是科学研究。

我一二十年前就不再招生了,是因为当时我发现,如果招生,我的学生、和我学生的学生就会有问题。婆婆跟媳妇一起生孩子,不免有问题,这是不可以的。所以后来我就自己干。

郑板桥说,难得糊涂。既然是别人在当家,我们就不要说三道四,不要去挤占别人的位置和资源。

但自己的科学研究是可以继续做的。应当让退休的老师把那些没做完的课题、项目继续做完,还可以尽量给这些老师留一个办公室或者留张桌子。

《中国科学报》:您对年轻学者有哪些建议?

汪品先:

我们不要觉得,在国外期刊发一篇文章就很高兴了。如果自己没有新思想,那还是“外包工”,外国人出的题目,你买了外国仪器,做完了以后在外国期刊发表。

两头在外,不算好汉。

我们要做自己的研究,引领性的研究,这个不是容易的。像我现在这样,只能提出问题了,希望能够吸引后人去解决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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